千錘百鍊成就生命深度的葛中彬

 

我民國27年在澄山的草田聚落出生,後來在口埤國小讀冊,那個時候父母對教育不重視,差不多國小畢業就在家做工作,所以我可以做那麼多工作,都是因為那個時候的環境因素,跟我爸爸一起做,幾乎沒什麼工作不會做。那個時候日子很難過,爸爸、媽媽都跟鄰居一起出去放伴工作,我留在家煮飯,準備三餐,一桌五六個人吃飯;台灣50年代,不是只有我們家很難過日,別人家也難過,雖然家裡沒有白米可吃,至少還有番薯籤,有些人家連番薯籤都沒得吃,還跑來跟我們借。

當時家裡都種蕃薯、竹筍、少量稻米,基本上是種番薯,伴工挑水讓田地比較濕潤,才來種蕃薯。那個時候生活過得很苦,無法賺錢、也沒人請工人,只能靠雙手去抓山產,這種困苦、經過,實在是說不完。那時若是沒種蕃薯的話,明年的生活真不知道該怎麼過。我還記得有一回收成的時候,我的阿公為了過生活很節儉,在黃目子聚落曬番薯籤乾,沿路撿碎片。後來,等我15~16歲才跟別人一起承攬做工,賺錢來維持家裡生活,做到20歲去當兵回來,繼續跟爸爸做工作,雖然生活很差,但是心理上不會覺得辛苦,反倒覺得快樂。

我的外公、外婆是傅祥露、李月

 

以前日治時期時,我阿公擔任當時的保正,也當過日本兵,聽人家說,以前如果當過日本兵一定不簡單,同時阿公也是口埤教會的大長老,現今教會附近的土地也是傅長老捐贈出來給教會的。我聽說那時爺爺擔任日本兵,回家騎車時,身上都會配一把長刀,看起來十分威嚴,下巴還留著白白長長的鬍子。以前如果有原住民教會的牧師來教會時,傅長老都會用日語跟他們對談,看起來相當有氣勢!當時外公傅祥露在建造房子時,會在四周圍跪下禱告,是一位非常有信仰的長老,信仰非常虔誠。而我阿嬤李月的言行舉止,跟傳統的西拉雅女性很相近,吃檳榔、抽煙,還會到虎頭埤釣魚、在當時相當的男性化。

不信族群身分喚不回的萬正雄長老

在早期其實不太知道自己是原住民(西拉雅族),只是對於別人笑我是「番」有些疑惑,當時不知道自己的身份,被這樣子長期歧視,成為日後立志推廣西拉雅的一大原因。於是一方面開展正名運動、一方面努力尋根,嘗試找回西拉雅歷史文化。以前爸爸、媽媽也會說一些西拉雅語,例如螃蟹、雷公姑,還有一些在地地名、簡單的動物名稱,但當時不知道那是我們的母語,是後來在語言復育過程中才慢慢了解,發現其實爸爸、媽媽以前說的一些話,其實都是西拉雅語。

記得以前住在澄山、山豹的生活很單純,自從搬過九層嶺、扁擔崎後,跟漢人有所接觸,常常會有被取笑的時候,因為皮膚比別人黑,就被笑說是番仔,那時經常自我疑惑說:到底我們跟別人差在哪裡?而也是從那個時候,我開始慢慢去了解原住民的文化面貌,那個記憶到現在還是讓我很深刻。

兒時練就一身好本領的羅秀玉

小時候住在二坑仔的山腳下,後山是山房草及雜木,山沒有很高,前面有埕,下去有水田會出水泉,就坐埤堤寬2丈、高4丈,水土保持局當作攔砂池用;做工回來就搶先跳水游泳,跳埤我第一勇和尾叔仔,還有在草邊坡抓蝦,打撈起來是野生的黑鮮蝦,我們每天跳,照三餐跳埤,用站立浮游姿勢,抓埤塘的蝦子。

當時鄰居小孩子有十幾個,夜晚月光出來,就結伴在田間玩「矇估雞、佔柱子、搶君」這些遊戲,都玩到很晚,有時順便煮飯。阿爸當時要求很嚴,天未亮就吃飯,天亮時一定準時到田裡做工,土地約2甲、坡地約2甲,我十五、六歲就開始做伴工,5個姊妹時常換工。當時土地很肥沃有得吃,有播雙冬仔,連坡地也有種稻,靠下雨秋種冬收,種芋仔,坡地種甘蔗。稻米收成後,有按照人口比例分給當時貧窮的人吃。

我嫁來這裡時,因為我以前小時候常翻吃的,假如有番薯籤,就煮番薯籤,每天去捕蝦、抓青蛙、撿田螺,每天都吃這些過日子,煮番薯籤煮這些,天化也時常跟我去溪裡捉蝦、小魚當食物配,沒在賺錢,因為早期那些生活沒在賺錢,所以都沒有錢,都是翻東翻西來吃。

穆晃-我的阿嬤是李月

外公傅祥露從左鎮山豹來,日本時代他在大目降糖業試驗所上班做工頭,亦擔任新化教會長老,大姊穆旭經常陪他到處傳教,有時到山豹,有時到五甲势。外嬤李月常吃檳榔、喝自製米酒及水煙炊,傅祥露常笑李月是「煙、酒、檳榔三教難入天國」,那時她會唱牽曲,連三姨、尾姨都會唱,哼唱lakkimai oh lakkimai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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